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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hal四枪金（第1页）

Ungesehn，nachtlang.

白茫茫的大雪，鹅毛般落在肩上，他黑色的发上，斯大林格勒的雪如同的它的名声一样，冷的彻骨。

迪卢木多·奥迪那用力地吸了口气，冰冷的空气尖锐地灌进肺里，却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四肢麻木得仿佛不是自己的，像是一根根枯朽的木头，机械僵直，跟着周围人的脚步踩在齐膝的雪里，一点点向前挪动着。

记忆里似乎没有这么狼狈过的时候，青灰的长军装破破烂烂地挂在身上，几乎被鲜血浸染，凝成了坚硬的铁块与伤口粘连在一起，随着动作扯起皮肉，仿佛是要撕裂出一个更大的沟壑，蜿蜒穿过身体，裂进骨髓深处——

可这，也只是身体的想象，数不清到底有多少伤，只有最大最深的那几道才会传达给他一点点瘙痒似的痛，让他感觉到自己是还活着的。

迪卢木多仰起头，晶莹的雪花落进他金色的瞳里迅速地融化成了水滴，从他的眼角滑出来，但他连眨眼的力气也没有，头顶是一片看不进去的苍茫，白色刺骨的什么纷纷扬扬地落下，不见一丝日光。

“迪卢。”他怔愣了一秒才回过头，对方的声音鲜有地带上了温软的感觉，殷红的眼里满是笑意，一条暗绿色的围巾缠绕上来，松松地挂在他的脖子上，“不错嘛。”

“吉尔……”下意识地迪卢木多就抬起手来，想要敬一个标准的军礼——

“迪卢。”吉尔伽美什按住了他的手，双眼温柔地几乎要荡出水来，“现在不是上司和下属，只是，我和你。”

“是。”没有犹豫，迪卢木多拥上了面前的人，结实的身体与他的紧紧地贴在一起，传递着温暖的感觉，柏林的阳光在头顶灿烂地发散着热度，让他们的体温也随之升高，细微的汗液从额上沁出来，他把脸靠在吉尔伽美什的肩上深深埋进围巾上柔软的毛线里。

迪卢木多的手臂勒的有点紧，可又是那么地实在，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着的，有着仿佛炙烫人心的热度。吉尔伽美什楼住了他，将自己的重量完全托付给了对方，“你……是我能全心信任的人。”

“是……”迪卢木多的声音有点发颤，臂弯中的重量是沉重的，温暖的气息喷在颈窝里，他甘愿承受这份重量。

“那个地方听说很冷，你要好好保暖。”抬起手再一次帮迪卢木多打理了围巾，吉尔伽美什大概从没做过这种事，围巾的缠绕的手法非常的笨拙，怎么也弄不好看，他却依然执着地摆弄着，“这可是我买来的高级货，绝对不准弄坏了！”

“是！”深深吸了口气，鼻腔里满溢着他再熟悉不过的人的气息，迪卢木多松开了拥抱的双臂，将吉尔伽美什的手与围巾一同握在手心里，“我是您可以全心信任的人。”

金色的双眸直直地看过来，脸上是一贯温暖柔和的笑容，吉尔伽美什紧抿了唇，血色中泛出一些青白，他抽出了自己的手，背身走到了前方几步远的地方，“迪卢木多听命，本帅现在任命你为北线集团军司令官，你准备一下，稍后正式文书就会送达。”

“是。”迅速站直敬了军礼，迪卢木多干净利落地转身离开，围巾在空中扬起一个漂亮的弧线，然后颓然落下。

“……”吉尔伽美什终究还是没有忍住，他回过头，在炫目的阳光下，那人的背影朦胧得像是随时都会消散，就像那从他指尖滑走的抓不住的柔软围巾。

呼出一口气，白色的雾气在眼前氤氲开来，坚硬的枪托捅了一下他的后腰，是一阵麻木的钝痛，迪卢木多继续迈着僵硬的脚步朝着既定的方向前进，路的尽头是一个低矮的平房，在雪中显现出黑黢黢的轮廓，压抑地让人喘不过气。

粗糙的房间，没有窗户，只有一根根手指粗的铁杆组成的大门，寒冷的风呼啸着从直通的走道那头刮过来，白色的墙皮摇摇欲坠地半挂着。

没有多余的语言，迪卢木多被推进了一个空着的牢房，朽烂的木板上是结着一层霜的薄薄床单。他扯下床单疲惫地坐在木板上，双手犹如胡萝卜一样肿胀着遍布各种划痕，有的甚至可以看见骨头，但因为低温流不出一点血来。

他可以预想到他那被长时间埋在积雪里的双腿在鞋裤下是怎样的惨状——脚指头被全部冻掉，膝盖以下生了大面积的冻疮，几乎全部烂掉……他根本无法伸直自己的双腿，迪卢木多用力地搓揉着手里那块硬梆梆的低劣布料。

好温暖……好温暖……迪卢木多低垂着眼帘，手中的摩擦似乎让他感受到了一丝暖意，他的眼前是那时离别满满的金色，就在他的脖颈之下。

说起来那个围巾……他还没戴过几次。不能弄坏，所以上战场的时候绝对不可以戴——可惜，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战场上。

手中的布料渐渐柔软下来，由于粗暴的动作和回温而逐渐渗出的血液一点点晕染在上面，似是茫茫白雪中盛开着的红花，迪卢木多缓慢地将它一圈圈缠上自己的脖子——

好温暖……好温暖……就像是你那天亲手给我系上的围巾……

迪卢木多用灵巧的方式拧出一个又一个的结，缠在脖子上的布料越来越紧……

“总司令。”蓝色扎着小辫子的男人敬了个军礼，站在不远处，另一只手里托着团辨别不出本身模样的东西。

“怎么了，库丘林？”吉尔伽美什回过身来，脸上漠然。

“北线全军覆没，不辱使命。这是……迪卢木多的遗物。”库丘林的眼神暗了一暗，将手中的物品递出去。

吉尔伽美什接了过来，那个物品被战火所侵蚀，染着不知道是何人的鲜血，原本柔软的手感变成了焦黑的扎刺……他抚摸着，久久沉默。

“总司令……”库丘林看着他，摸不透对方的心思，但是，绝不会毫无损伤，就算是这个人的意志，“让我去把迪卢木多的尸骨带回来吧！”

猛然，吉尔伽美什扬起了手，黑色的围巾飞了出去，落入庭院里小小的湖泊中，晕开些赭红，慢慢沉进了水底。

“不需要，本帅不能再为了这个败局失去一名优秀的将领。”吉尔伽美什背起手，踱步离去。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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