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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0 第270章 第 270 章 姑获鸟三（第2页）

还好有这个混球替她守着宝贝。<p>

虽然这一次，他守得很糟糕，糟糕到她恨不能狠狠踹他几脚。可她知道，这也不能全怨他，一切祸事本是由她而起。<p>

如果凤骅不是她的儿子，如果他像云梦乡里那些熊孩子一样，只是投身在一个民妇的肚子里，虽然会有布衣贫寒的辛苦，却不一定会像如今这样担惊受怕，孤苦寂寞。<p>

凤骅的母亲是供奉众世家的娼‖妓。“娼‖妓”的子女注定不能有温暖的童年，因为有千百双眼睛在虎视眈眈地窥伺着他们。<p>

帝王家从来没有舐犊之情。<p>

自从惠帝年间出了皇女与后宫私通的丑事，宫规变得更加严密。未成年的帝姬全部在外朝的甘露殿里接受教养，黄昏以前可以由尚宫领着，进入内廷与母亲相聚，夜禁一开，即离开内廷，不得擅入。她们成年以后，若不能成为望舒姬，作为帝国储君正式入主东宫，就将被封亲王，搬去自己的封地。<p>

对皇女的管束尚且如此严密，像凤骅这样的男性皇族，因为有使外戚家族篡位，彻底改朝换代的可能，所以更加不被接纳。女帝是所有世家的，不能被一家独霸，即使是鸿家也只能挟天子以令诸侯，不能在御座上刻一个“鸿”字。<p>

为了平衡各家势力，天台宫主位只能属于女性帝王。所以，不管哪家送来的后宫内臣，即使是当朝帝君，若让女帝受孕，生下了皇子，那么这个男娃必然不能算入宗室之内，更不能跟着母亲姓“凤”。他们满月之后就要被送回其父族本家，终其一生再也不许进入内廷，要见母亲就只能像其他外臣一样在宣政门外叩拜。<p>

这，就是天台宫里抚养皇嗣的规矩。<p>

可是，凤翎是个昏君，更是个愚蠢的母亲，她舍不得与儿子分离。<p>

规矩既然是人定的，当然也可以由人来打破。<p>

从来不讲规矩的景初天子又一次打破了祖制。<p>

她不但生下了五百年来第一个姓“凤”的皇子，还借口凤骅是神裔，不可拘于俗礼，在百日宴上破例给了儿子一个“云中君”的头衔，甚至为他特制了王袍仪仗一应礼器。<p>

景朝地方上的君侯多以封地郡县命名，如青阳侯秦逸。在京的功臣则多用称颂德操的字眼命名，如忠武侯荀朗。<p>

这“云中君”三字不同于外臣封号，和“羲和”、“东皇”、“望舒”一样，俱是源自上古神话，用了这样的名号，就明确了凤骅的君主身份，把他从臣子的队伍里划拨出来。<p>

这是前无古人的尊荣，虽是侯爵，却比王位更体面，堪比鸿昭所受的九锡之礼。<p>

天子的意思很明白——凤骅虽不是真凤，却是她独一无二的至宝。他就如云中仙鹤，即使超然物外，也照样可以统领天下百鸟。百鸟若是要朝凤，则不可怠慢仙鹤。<p>

凤翎像所有愚蠢的母亲一样，不顾一起地护起了犊子。<p>

天子这样护犊子，臣子们是很想反对的，但一时还真找不到办法。因为她老人家一听臣子忠言谏阻，就翻脸耍起了无赖——“这样有违祖制，那么怎样才合祖制？难道卿家要朕把云中君扔回丰河？”<p>

小泼妇的刁蛮样让老头子们头上冒了汗。<p>

天子的歪理很难辩驳。法理不外乎人情。今上独宠帝君，散尽后宫，可她老人家又不大会生养，统共就生了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凤骅的生父是丰河龙神，确实是没有父族可以回归。<p>

泼妇耍刁还不打紧，权奸挤兑才更要命——朝堂上可还有荀鸿二位“太岁爷爷”呢。<p>

起初，老头子们并不明白，文宗死后，鸿昭为何放着一家独大的局面不要，偏偏迎立外蕃，引进荀党这支势力。<p>

后来，凤藻和亲，后宫散尽，他们才发现，鸿昭之所以要弄来一个痴呆不讲理的崖州天子，正是为了搞掉正牌储君凤藻和她背后的河东世家。<p>

这些世家都是辅佐过历代靖王的功臣，掌控了天下工商命脉，占据了朝中半数官职。即使是鸿烈这样强悍的人也要对他们礼让三分。<p>

真宗当年想要迁都，借口也是为了摆脱他们的势力范围。所以开头时，鸿烈还是十分支持的。直到后来，天子铲除靖王的计划败露，这二人才翻了脸，迁都也就做了罢。<p>

盘踞朝堂数十年的士族，就像朽烂的僵尸，大肆吸取着王朝的精气。<p>

他们打心眼里瞧不上庶子出生的鸿昭，更恨他均富惠民的政」策触及了自己的利益。可是鸿昭比他的父亲更凶更坏，一边紧紧握住兵权，在战乱不断的文宗朝死死压住了河东各家，一边装巧卖乖，弄了些后宫前朝没有实权却有油水的肥缺喂着他们，然后……隔三差五寻个由头连锅端走。<p>

士族们终于明白——鸿昭不是善茬。这个鸿家家主不肯做自己的傀儡，那么就一定要把他除掉。<p>

可是权柄握在人家手里，宝剑悬在自己头上，让人惴惴不安。<p>

怎么办？<p>

河东世家渐渐成了储君党，纷纷向凤藻示好，不是因为他们看中凤藻，而是图谋在她登基之后，勾结成，架空鸿昭。到时候，再让天子凤藻迎娶柔弱无用的嫡公子鸿煦为帝君，那样就能继续由鸿家出头，自己得利，把天下牢牢控制在自己的手里了。<p>

鸿昭看清了他们的图谋，不惜引虎驱狼，请来荀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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