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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她像是颇为懊恼的模样,“其实那时候我应该看出问题来的。哪有人三更半夜还戴着大草帽的道理。不过他说自己脸上有疮,怕吓到了人,所以从来都不露脸。我也就没有再多问了。”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又有些忧愁,“他看着不像是坏人啊。我也不知道他有什么难处。”
祝同志看了她一眼,像是在评估她话语的可信度。
余秋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起来,人家没问,她也将昨晚自己跟那老头儿相遇的经过说了个一清二楚。
“幸亏碰到了我们红星公社的车,不然我们还不晓得要走到什么时候呢。”
余秋喃喃自语,脸上又浮现出委屈的神色,“本来是件蛮好的事情,结果却闹成了这样。真是的,我当大夫又不是当公安,见到人还盘查人祖宗八代呀。”
刘主任在边上替余秋说话:“我们小秋大夫一直都是个热心肠,对待病人就跟自己的亲人一样。没有人不夸好的。”
祝同志不予置评,只抬脚下了船。
大队书记已经事先接到了刘主任的通知,一路小跑的医疗器械厂里头奔出来。
见到人,他赶紧上去握手:“哎呀呀,主席给我们派救兵了。我们医疗合作社器械制作组真是欢喜的不得了。来来来,祝同志,我带您参观一下我们的医疗器械制作组。”
余秋跟余教授对视一眼,赶紧跟上去。
杨树湾的砖窑虽然呼呼运转不停,但是目前村里头的建筑队主要任务还是盖新医院,所以医疗器械厂仍然主要放在山洞里头。
虽然建筑队也山洞做了改造,好让光线透过山洞墙壁上打的窗户照进去,借一借天光;但总体来看,这个山洞还是简陋的很。
大队书记一直在边上搓着手,唉声叹气地诉说他们的不容易:“我们也是土法上马,认识,凭着同志们的满腔奋斗精神,才进展到这一步。您瞧瞧,这是我们的显微外科设备。据说是咱们国家的头一份。上次电影制片厂还过来给我们拍了纪录片。
我这个当大队书记的羞愧呀,我们的同志都是好同志,全都兢兢业业,我却没办法给他们提供更好的工作条件。”
余秋开始跳眼皮了,他感觉大队书记肯定会想办法,从这位祝同志手上叼下一大块肥肉来。
就是不晓得这一回他是想要生产资料呢还是销售门路?他们的显微外科设备经过这一代代的优化,现在可以说是相当成熟了。
要是这个产品打开了销路,后面整个杨树湾医疗器械厂再投入科研也不至于天天从别的地方抽钱了。
大队书记还在滔滔不绝,余教授却拉着女儿出了山洞,小心翼翼地相问:“这是怎么回事?”
到现在为止,刘主任也没介绍这位祝同志的身份。他甚至怀疑刘主任自己都搞不清楚。
余秋摇摇头,用嘴型做了个暗示,然后语气迟疑:“我不知道是不是他,但我觉得像。”
按照她记忆中的信息,这一位被十里长街相送的时候应当是1976年的冬天,距离现在不到三年时间。
基本上所有科的老师在谈及本科范围内疾病时都会提起患过该病的名人,这一位就是膀胱癌。
70多岁,他去世的时候,差不多78岁。
心脏不好,他有冠心病,而且情况相当严重。
不能揣着尿袋子过日子。现在整个外交系统基本上都被破坏的一塌糊涂,能够会见外宾的就没几个人,他总不好身上挂着尿带去见外宾。
身份显赫,所以从省里头下来一路,大家都没人敢多问一个字,却又都在积极配合工作。
他应该算是显赫的人,无论政治地位,还是在人们心中的地位。
余秋声音轻的近乎于气声:“我不知道是不是他,但我觉得像。假如是的话,那就最好了,我希望他能好好活下去。如果不是的话,也没关系。病人身份显赫,这个人的治疗肯定能够为他的医疗组提供参考。他的主管大夫是外科大拿,我相信医疗组的水平。”
余教授担忧地看着自己名义上的女儿。人心肉长,虽然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他还是在这个懂事又孝顺的姑娘身上倾注了感情。
政治,政治太可怕了。他这辈子吃够了正治斗争的苦头,这还是在他根本就没有主动参与的情况下发生的事。
要是余秋主动参与进去,那说不定后果会更惨烈。当年林飚的医生是怎么被迫害死的,他们又不是不知道。
余秋摇摇头,语气坚定:“他不一样,他不是恩将仇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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