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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予岁月（第2页）

是不是该庆幸，她从来不曾在他面前表现出那分漠然？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甚至偶尔略带些讨好意味，她敛锋、笑面，灯影之中微垂的睫毛卷而长，简简单单的一句叙事，竟然仿若刺痛心脏。

“所以——你该不会在等我吧？”故意开着玩笑，避重就轻地藏下怜惜之意，他笑眼望去，看见她眼里渐渐浮起错愕之色。

“怎么可能！”初裳下意识反驳，不甘示弱地瞪回去，颇有些炸毛的意味。

“喔。”摸了摸她的头，十分没诚意地安抚了一下，他踏步入房，唇畔的笑意却一点一点加深。

初裳一个人在风中凌乱。什么鬼摸头杀！撩完就走不厚道啊！

月色三更，恰是美梦良辰。

初裳却骤然转醒。

她起身，细细打量着四周的陈设，好半天才想起自己在哪里。

梦境中很多人从她旁边经过，或嬉笑或冷淡，她看不清他们的脸，只独自一人踏过一望无际的荒原，仿佛很纯粹的回归。遥远的，细微的，回归。

尽头处有人对她缓缓微笑，然后，站定相望。

梦里夕照绚烂，他就在不远处，唯他与岁月，将暮色平分。

初裳向窗外看去，却只见满目清寂月光。半晌，她推开门向外走去，意外的，那人的房间里居然还点着灯。

少女轻扣门扉。

不一会儿，步千执打开门，看见她后面容微讶：“还没睡么？”

令人沉溺的嗓音，一向足够温柔。烛光下，他的眉眼与方才的梦境重叠，令人一时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借蜡烛？”不知半夜找他何意，见她不语，只好无奈推测道。

“可能比借蜡烛惊悚一点。”初裳笑了：“我有话对你说。”

“唔。”他让开身。

屋内烛光算不上亮，却也不显得昏暗。案上有把刻刀，还有个未成形的木人，初裳注意到他手上沾了一点木屑，大概之前就是在刻这个。

那木人虽然只有一个轮廓，但也看得出是个女子，初裳不由新奇道：“送给秋家小姐的？”

他笑着摇头：“不是。”

……既然不是赶贺礼那你大晚上的不睡觉刻木人做什么==

好吧。初裳坐在他对面，撑着头看他继续捣鼓那个木人。

她没说话，他也不急着问。待过了很久，他才拂了拂碎屑，提醒道：“不是有话要说么？”

一盏孤灯在手边，他望过来，光影也意外地美好。

初裳眨了眨眼：“我喜欢你。”

握住刻刀的手顿了一下，步千执抬首看进少女眼底，人间久夜，你我客居他城，只一言，心弦便蓦然震颤。

眸光汇聚，宛如盛了星辰般温柔：“嗯。”

初裳没想过对他说出这几个字这么容易。她看向步千执，任何一种意料中的反应都不是，他只是目光比平时再多一分温暖，便蛊惑人心般教人轻易卸下不安与防备。

“出什么事了，忽然要说这个？”他放下木人，轻声问道。

“也没什么，就是有人看不惯我在你旁边。”并不打算瞒他，她伸手，把那木人顺了过来，随手戳了戳，发现就是普通的质感，没戳出什么机关，眨了眨眼，继续道：“我想啊，反正你说不讨厌我，那我干脆就告诉你我喜欢你好了。”

总有刁民想害朕，那我也总得干点什么才对吧，怎么能任他们害了去。

她停了停，又不解道：“你是被表白惯了么？淡定得有点过分。”说拒绝吧也不像，他要是真反感她绝对不是这个反应，虽然回不回应其实不重要，可你好歹也给我个差不多就好的错愕表情啊。

——不是。只是因为提前知道了你的心意，所以才刚好不会泄露太过炙热的情绪，这样而已。

“刻的是你。”他说。

“诶？”初裳低头去看那木人，好半天才理解他的意思，“你——半夜就为了给我刻这个？”

“好不容易送你一样东西，却不能长久保存。所以……”他笑了笑，杏花或者糖葫芦，再美再甜，却总觉得有些微妙的遗憾，虽然刻个木人好像也不怎么样，那便算作他一时的心血来潮好了。

烛火映照那人清隽容颜，初裳看着看着，眼底的笑意一点一点散开。

我也喜欢你的回应有什么好执着？

你未曾许下缱绻沉沦，却允我从此嘲笑戏文里风雅擦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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