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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郎……她可怜的明郎!!
越想越是伤心怒恨的华阳大长公主,抓掐沈适安的双手,也因内心的激动,而无意识越来越用力,一旁的元晗,见适安哥哥疼得厉害,急对华阳大长公主道:“你弄疼适安哥哥了,快放开他!你是他的祖母,怎么可以这样辱骂伤害自己的孙子?!”
他看这疯妇人没有松手的意思,忙命侍卫将她拉开,华阳大长公主人被拉开,神情却极轻蔑,好似听到了一个极为可笑的词汇,冷笑一声,眸光冰寒,高高在上地俯看着元晗道:“孙子?我元宣华没有孙子!!我只有一个女儿、一个儿子,全都被你那歹毒的爹娘给害死了!!”
元晗见这疯妇人,正如舅舅所说不可理喻,也懒怠再与她说话,只转看适安哥哥,问他有没有受伤、疼得厉不厉害。
华阳大长公主冷冷望着身前不远的清秀男孩,心中怒恨滔天,直搅得眸中阴霾铺天盖地。
……凭什么她的儿子死了,那两个贱人的儿子,还能好好地活着做东宫太子、继承她元氏的大梁江山?!!
……元晗……元晗……杀了他!杀了他!!
她突然拔下鬓间的赤金长簪,趁身后侍卫不备,向那男孩扑杀过去,直取咽喉。
第218章祖祖母
半疯半醒的华阳大长公主,为伤痛怒恨侵蚀地几无理智,心中唯有一念,如炽焰升腾,人也随之抢步上前,只想着将手中冰冷尖锐的长簪,插进那男童脆弱的喉咙,取了那对贱人孽种的性命,为她的一双儿女报仇。
然,她一个常年被囚的疯病妇人,怎比得上武艺高强的皇家侍卫,刚踏出半步,即被从后制住肩臂,而站在太子殿下身旁的沈适安,见华阳大长公主突然发狂伤人,下意识就护在了元晗身前,那只原本用力刺来的长簪,因握持的主人华阳大长公主,被侍卫掰折手腕吃痛失力,滑落下去,擦着沈适安背部的衣裳,摔在地上。
此处动静,惊动了不远处的皇帝与温蘅,惊魂未定的温蘅,急忙走近前来,将晗儿搂在怀中,仔细打量他是否伤着了哪里。
元晗并未受伤,但生来备受呵护、未见人间阴险的他,是着实受了一惊,他看向那形容可怖的疯妇人,怔怔地喃喃轻道:“她是想要杀了晗儿吗……”
尽管听舅舅说过这疯妇人心思恶毒、不可理喻,但一想到是沈叔叔的母亲,想要杀死他,元晗心里,还是有点不是滋味,他也不知这是何感觉,只是闷闷地转过头去,靠在母妃怀中。
皇帝强抑心中惊怒,和声让温蘅把孩子带走,而后转看向华阳大长公主的眼神,冰寒如刃,几能生生活剐了她!
尽管放在晗儿身边的大内侍卫,都是精英中的精英,莫说一个被囚多年的妇人,便是有人蓄意行刺,也不可能得逞,但深爱孩子的皇帝,心中还是不免感到有些后怕,对华阳大长公主,更是恨极怒极。
原想着明郎至死都是孝子,故而命人将华阳大长公主带到这里,让他们母子做今世之别,但没想到多年的宽容囚禁,犹未能令华阳大长公主消退歹毒之心半分,竟敢如此丧心病狂地对晗儿痛下杀手,皇帝越想越是怒恨翻涌,真想即刻杀了这毒妇泄恨,但,此处乃沈氏墓园,他现下,是在明郎与淑音面前。
连日来的沉重伤思,终是暂压了汹涌的杀意,皇帝嘉奖了救护的侍卫并沈适安,命人将武安侯府的管家传来,淡瞥了他一眼道:“往后府里,不必再为元宣华煎药了。”
华阳大长公主闻声猝然冷笑,她身体虽被钳制地动弹不得,但双目却冷冷地剜视着皇帝,沙哑的嗓音,如一把豁口的铁刀,直朝大梁的九五至尊劈去,“你倒不如杀了我!!”
皇帝淡道:“死是便宜你了,朕还想等看你彻底疯癫,想让天下人一同看看,不可一世的华阳大长公主,彻底沦为疯妇的模样,想来,那才叫真正的生不如死。”
华阳大长公主冷笑的面皮僵住,而武安侯府管家,则早已喏喏称是,那治疗疯病的药汤,是原先侯爷吩咐为大长公主每日煎上两服,从而如此煎了多年,如今侯爷已逝,圣命如此,自然遵从。
于是,自此日后,再无药汤端送至华阳大长公主面前,武安侯府也有了正经的新主子,尽管还是不满十岁的孩子,但处事颇为老成,对名义上的祖母华阳大长公主,也是尽心奉养,尽管即使他再怎么尊恭,也常遭大长公主斥骂指责,新侯爷在衣食之物上,依然并不短缺他名义上的祖母,一如他父侯在时。
但也,只能是衣食之物了,御命之下,再不会有人端呈治疗疯病的药汤,早晚两次,伺候华阳大长公主服下,原就常发疯病的华阳大长公主,因失子之痛,越发疯狂,渐渐一日比一日,清醒时候更少,有时甚至能整整五六日,都无半分清醒时刻。
时光飞逝,渐渐夏去秋至,寒凉的秋雨下了一场又一场,淅沥的落雨声中,武安侯府诸侍,私下里都在议传,大长公主殿下,怕是等不到今年年底,就会彻底疯癫了时,又听宫内传了件稀奇事,圣上不知因何缘故,竟不慎摔断了一条腿,不得不改临朝为召议,长期卧榻休养。
这可真真是怪事,若说摔伤断腿,最有可能的,就是骑马时不慎摔下,但圣上并非因此受伤,可除了这一因由,圣上平日出行,身边尽是内监侍卫,怎么可能摔着,这断腿的因由,真似云里雾里,叫人看不分明。
一日日的,时转入冬,天气越发寒冷,大梁皇宫里,圣上依旧疗养着伤腿,武安侯府中,大长公主殿下越发行止疯迷,侍奉的侯府侍女们,见这一次,华阳大长公主已经连续十几日,都没有半分清醒时候,暗地里都道大长公主殿下怕不是已经真的疯了、再也醒不过来了。
从前华阳大长公主时有清醒时候,侍奉的侍女们,都知道大长公主清醒时那暴烈脾气,一见她神智清醒,都得小心着点,现下大长公主殿下似真疯了,每日里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自言自语,不许旁人进去,侍女们倒也乐得清闲,就在这凛寒冬日,一边袖手站在门外廊下望雪,一边轻聊闲话,打发漫长无聊的冬日时光。
这一日,侍女们正聊说自家主子侯爷虽无太子伴读之名,但有太子伴读之实,常被召入宫中陪侍太子殿下,与太子殿下感情甚笃时,忽见房门被大长公主从内用力推开,俱都闭了嘴,默默地低下头去。
侍奉华阳大长公主的侍女们都知道,大长公主殿下从上一任侯爷的葬礼上回来后,整个人就更疯了,把所有滔天的恨怨,都转到了太子殿下身上,每日里口中咒骂不停,还在她房间的梳妆台桌面上,用簪子刻满了“元晗”二字,每天就坐在梳妆台前,用簪子来回划刻那些名字,直划刻得上好的花梨台面,到处都是稀碎的木屑,每次一边用力划还一边不停地喃喃“报仇”,那神情中的阴狠劲,好似真把她簪下的刻字,当成了太子殿下本人,她必得害死太子殿下,才能发泄此生无穷无尽的怨恨。
因为知道大长公主对太子殿下极敏感,侍女们平日自是不敢在大长公主面前提半个字的太子殿下的,也不知方才这些闲聊侯爷与太子殿下的话,有没有叫大长公主听去,大长公主会不会因此,又有什么新的发疯之举……
垂着头的侍女们,边暗暗忐忑地想着,边用眼角余光看去,见大长公主并不理她们,只是抓着手中已快看不出本来面目的牡丹香囊,慢慢地走出了房门,一步步地踱至园中,对着空荡无人的梅林,温柔笑道:“殿下来啦!”
侍女们早已习惯了大长公主这般发疯,都只抬头静静看着,看她对着空气自言自语地笑道:“殿下你看,这儿的梅花好不好看?我看梅花开了,想让殿下来赏梅,所以才让人请殿下来府里玩,殿下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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